We Were Dreamers

「尚氣」男主角劉思慕的故事,讓我看到「和解」帶來的超能力。

這位從電影上映前飽受質疑,到後來電影大賣座的主角,讓漫威宇宙系列電影的亞洲超級英雄一炮而紅。劉思慕的自傳,沒有太多著墨在這段經歷,因為在那之前的考驗遠比這樣的壓力大多了,而這本書更是大篇幅的描寫了「前傳」的故事(劉的祖父母和父母的故事)。從70年前的中國,寫到「尚氣」電影開拍的第一幕。我想起電影開頭也是從歷史講起。人的故事總是從歷史延伸出來,什麼樣的驚人發展都是有跡可循,並非橫空出世的。

在哈爾濱出生長大的他,幼年跟著爺爺奶奶住。沒有熱水但是有滿滿的親情與疼愛,可以感受到短短的幾年對他人生有著長遠的影響。但故事「前傳」主要說的還是他的父母。真的很難想像在文化大革命時期成長的人,經歷什麼樣的衝擊,以及影響受教育的機會。當每個家庭都需要送一個孩子下鄉勞務,那又是多麼讓人難過的決定。特別是劉的母親,身為長女必須提早長大,用盡一切努力要出人頭地,還是免不了下鄉的命運。然後命運又突然大轉彎,在她被迫放棄學業後,改革開放的鄧小平把高考重啟,卻變成好多屆失學的學生們同一年考試。他母親硬是在勞務營裡高考前最後幾週,忍者其他人的嘲弄也要把忘記的都學會來,奇蹟似的考上大學。而之後他的父母又奇蹟似的得到獎學金留學的機會。算起來從下鄉勞務到前往加拿大唸書,不過就是十年左右的時間。書中他的幽默的用現代口氣描述父母當年碰到的一些狀況。幽默之餘還是可以看出他心目中父母才是英雄。

「尚氣」電影上映的同時,最愛的爺爺離世了(照片來自於作者 Instagram )

在劉思慕被接到加拿大成長的經歷,是另一段波濤洶湧的故事。千辛萬苦移民到加拿大的中國父母,碰上成長經歷皆然不同的兒子,書中描述的張力非常有畫面。在第一代移民父母的眼中,孩子已經擁有遠超越他們的成長環境,自然把所有期待都投射在孩子身上。而表演慾超強的孩子,盡量的滿足父母期待。但在進入青春期後,雙方的差異越來越大。父母覺得犧牲自己給孩子最好的,孩子卻生在福中不知福,各種失望開始變成情緒勒索甚至打罵。而青少年獨有的倔強,用消極抵抗的方式回應,更是彼此激怒。劉思慕坦承要寫這段經歷,他和父母花很多時間討論。他們當時很多互相傷害的對話都記錄在書中,真的要讓外人都看見這一切嗎?讀著這一段,我想起「尚氣」電影中,尚氣與父親徐文武的關係,也是傳統華人父親深刻期望的投射,然後情感上疏遠的關係。面對想要掌控自己的父親,故意用酸言酸語操弄,他詮釋電影中尚氣的這些情緒,應該是很有共鳴的吧!他們希望透過自己的故事,讓有類似情況的家庭,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在他被知名會計師事務所炒魷魚後,他決定做自己想做的事,朝藝術表演的方向走。完全不能理解的父母深刻感覺深刻的被背叛,所以親子關係達到冰點。劉思慕得來不易的自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為了自給自足,他兼差當模特兒(這些故事他自己講起來還蠻好笑的),到小朋友的生日派對當超級英雄(因為他的亞洲臉孔,只能當完全遮住臉部的蜘蛛人),還有很多跑龍套的角色。他開始認真的學會怎麼讀劇本,花錢去上表演課,上網找各種的機會,同時也要面對很多的失望。好幾次的打擊,不但考驗他對表演的熱愛,甚至讓他嚴重的自我懷疑。甚至打擊最重的時候,他發現父母多年來跟他表示失望的話語已經內建在他的心中。當不安全感最後防線被攻破,這些負面情緒好像水庫洩洪一般傾巢而出。所幸,父母的堅強意志力,還有敬業精神,也潛移默化到他的身上。再怎麼想放棄,還是敬業的去每個試鏡,用最好的一面面對每次的工作。逐漸這些努力積累起來,他也撐到實力可以撐起運氣的時候。

整本書讓我感受的就是「和解」,包括親子之間的和解,還有自己在「別人的期待」與「成為自己的過程」當中,與自己和解。願意認識和接納自己,是一輩子都在學的功課。而面對自己重視的人,要認識、接納、甚至欣賞他,同樣的不容易。他在「尚氣」電影試鏡前,鼓起勇氣告訴父母他的焦慮,而父母竟然對他說「我們支持你」,讓他感到無條件被接納。他說自己就是帶著這個超能力,成為大螢幕上那個超級英雄。

書中與父母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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