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eping At It 主席先生

“我雖然可以計算出天體運行，卻算不到人類的瘋狂” (“ I could calculate the motions of the heavenly bodies, but not the madness of the people.” — Issac Newton)

— 科學家牛頓，在十八世紀斜槓當年幣圈，在南海泡沫事件中狂虧兩萬英鎊的名言

在全球一片通貨膨脹聲浪之際，來讀一下美國聯準會前主席保羅沃克的自傳。沃克的傳奇，是他在美國八零年代左右，力抗通貨膨脹保住美元信用的事蹟。他數十年在美國政府服務，經歷推翻自己過去所學的貨幣理論，面對他從未看過的通膨巨獸。他後來在冷靜的分析之下決定用堅持升息的方式，來遏止消費和信用的無限擴張，中間一度快要到達20 %。在所有反抗的聲浪和政治壓力之下他仍然堅持，直到人們不再抱有預期便宜的錢快回來了，重新調整財務結構，才逐步地恢復。

這樣下猛藥的攻勢，當然也帶來強力的副作用。書中他寫到當時許多受到衝擊的行業特別是當時的農業和建造業，有農夫開著農業工程車到華府抗議，也有建設商把用不到的木材寄到他的辦公室表達不滿。當時他的反應不是逃避，甚至還親自出席這些工會的聚集 （雖然之後聯準會也開始加強了他身邊的安全保護），告訴不滿的群眾為什麼必須遏止通膨而這些效應需要時間，需要大家的忍耐，才能帶來後面的健康成長。這些輕描淡寫的故事當中，可以看出身高2公尺多，被稱為「巨人」的沃克，真的是對於該做的是有異於常人的執著。他在2018年時，曾經公開信表達對於川普政府公開施壓與聯準會的擔憂。但其實書中有寫到在他聯準會主席的任期內也曾經有總統私下找他到疑似沒有監聽的非正式場所，請求他不要繼續升息。其實他並當時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但對於這個舉動感到驚訝不已，也很真實的描述這個職位受到的政治壓力有多大。

我個人覺得這本書很有意思的到不是在他聯準會主席任內的那些驚濤駭浪。而是他在退休之後參與許多的事物，包括接觸私人金融機構，包括聯合國糧食計畫，以及世界銀行等等。他非常嚴正的表示，對於銀行可以同時從事商業與投資感到不同意，對於所謂「衍生性金融商品」和「金融創新」感到不同意，對於華爾街和企業高盛得到不成比例的獎賞感到不同意，同時面對聯合國和世界銀行中許多的貪腐，採取實際制約的行動。而在他續任公職的過程，也因為薪水比在私人機構要低了許多，讓身體不好的太太不得不身兼一些會計的工作，真的可以看出他對於「公僕」的身分有多麼的看重和努力維持著誠信原則。

書中最後他不免表示對於現在的中央銀行，受到更大的政治壓力，即時的民意壓力，和科技發展等等加倍的影響，要做出對長遠正確的決定更加困難了。但他仍然的耳提面命的教誨著「紀律」的重要性，包括維持價格平穩的決心，透明以致的會計原則，嚴謹的稽核制度，以及避免利益衝突的獎勵設計 （這對於人性的考驗太大了，沒有人能夠倖免）。我看到的是健康的發展，不論是個人或是組織，重視願景的領導力，跟重視看似枯燥的紀律，是必須同時存在的。

這本書的英文書名 「Keeping at it」，字面上的意思是「繼續努力向前」，而且通常指的是當事人已經很疲累或是想放棄的時候所表達的加油打氣。我想沃克的自傳取這樣的書名，無非是想要鼓舞後面的人應當擇善固執。不只是繼續努力，也要繼續保持樂觀。在邁向2022前的假期，也祝福大家休息後可以重新得力！

「我的心啊，你當努力前行」（Judges 5:21)

中文版「主席先生：聯準會前主席保羅‧伏克爾回憶錄」